灰蒙蒙的天幕下，我跪在锈迹斑斑的金属管道旁，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时，突然被灼热的刺痛感惊得缩回手。这具被辐射侵蚀的手臂上，原本溃烂的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，暗红色的血痂簌簌剥落，露出底下粉嫩的皮肤。

这是第三次在废弃医院地下三层发现这样的管道。前两次我带着自制的消毒剂和止血绷带回来时，总能在同一处找到被撬开的铁门，门后却空无一物。直到今天，我摸到管道内壁凸起的刻痕，用随身携带的军刀撬开夹层——腐臭味扑面而来，但紧接着是清冽的甘泉气息。

"灵泉。"我喃喃自语，看着从裂缝中涌出的泉水。水珠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晕，水面漂浮着细碎的荧光藻类，每滴落进水面的水珠都会在空中炸开细小的金色光点。这让我想起三年前地质学家临死前的嘶吼："地核深处有生命之泉，它能重启生态循环！"

身后传来金属碰撞的脆响。我猛地转身，看到三个穿着防辐射服的幸存者正从通风管道滑下。为首的女人举起改装过的脉冲步枪，枪口对准我的喉咙："交出灵泉地图，或者现在就死。"

我后退半步，后背抵住布满青苔的石墙。三天前在垃圾处理厂，那个自称"守泉人"的老头被他们活活烧死时，我就知道这个末世里关于灵泉的传说不会轻易消散。现在泉眼距离地表不到五米，而他们闻到了血腥味。

"地图不存在。"我擦掉嘴角渗出的血丝，从背包里掏出沾满泥浆的地质锤，"但你们可以跟着我的心跳声走。"当第一滴泉水滴落掌心时，整条地下通道突然亮起幽蓝的荧光，那些被辐射扭曲的管道上，浮现出用鲜血绘制的星图。

第二支队伍从医院正门冲进来时，我们正在用泉水浇灌枯萎的苔藓。穿着白大褂的年轻男人举着检测仪，仪器指针疯狂跳动："氧气含量98%，菌群活性..."他突然捂住胸口倒下，原本灰败的嘴唇竟开始泛红。

"别碰我！"女人尖叫着后退，但已经太迟了——男人胸口的辐射斑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。我趁机将最后一瓶泉水泼向她脚边的变异鼠群，那些长满骨刺的怪物瞬间化作焦炭，腾起的青烟中，女人惊恐地发现防护服上的辐射计数器归零了。

当夜，整个地下城传遍了"守泉人"的遗言。我蜷缩在泉眼旁的岩洞里，看着自己的影子在水面分裂成无数个，每个影子都长着不同的器官。三天前老头给我看的那块水晶残片突然在泉水中显形，上面蚀刻的古老文字正在与泉水共鸣。

"这不是普通的治愈之泉。"我摩挲着掌心的水珠，突然发现自己的皮肤下浮现出细密的血管状纹路，"地核能量在重组大气层，但代价是..."话音未落，洞外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，整座医院开始倾斜，泉眼喷涌出的不再是清泉，而是裹挟着黑色晶体的岩浆。

在意识消散前的瞬间，我看到无数荧光水母从泉眼中飞出，它们透明的身体里闪烁着人类DNA的螺旋结构。地壳深处传来闷雷般的轰鸣，而我的伤口处，第一株会发光的蕨类正破土而出。